為了不因語言問題而影響看片,我們通常采取配音的手段,但它是在不破壞原片收看效果,保持生活化和真實感,力求原汁原味的前提下所做的創作。譯制人員沒有權力將好端端的片子變得影音不同步,否則就是對不起觀眾,對不起原片。所以配音首要注意的問題就是對口型,口型對不好是配音片的硬傷,會極大影響觀眾看片的心情。
剛開始配音的演員首先便要過口型一關。遼寧兒童藝術劇院在1983年配《聰明的一休》時為了解決對口型的問題,將臺詞全部背了下來。正式配音前大家一起在棚里排練,就像演話劇一樣,一遍又一遍,直到熟練為止。那時設備比較落后,片子又是膠片的,不能來回調整影片進度,如果一個人配錯了,其他人便要陪著他一起重新配。這種壓力是相當大的,而對于剛剛開始配音的兒藝演員來說就更是難上加難,因此他們選擇了最麻煩但也最保險的辦法——背臺詞。好在那時對譯制時間要求不嚴,有充足的時間以供演員們背詞和排練。上譯廠早期配音時壓力更大,片子最多只能配兩遍,如果再出錯就無法補救了。所以大家便在循環放片時一遍遍排練,不僅抓住了口型,也很好地把握住了聲音背后的神韻,老藝術家便是在這種條件下配出了一部又一部經典之作的。
如今過口型關已經遠不如過去那么困難。設備更比過去先進了很多,全部是數字信號,不僅可以隨意進退視頻,而且口型即使有微小的出入也可以通過工作站進行調整。但即便如此,對于口型的要求仍然要嚴格,演員不能因為有了先進設備就降低了自己的標準,對口型是配音最基本的要求,如果這項工作也要指著設備來調整,那真的很難做出像樣的作品了。
現在配音可以無限次地重配,如果錯了便回到出錯的地方再來一遍,而不是像過去一樣需要從頭來或從某一個大段來。這樣大大節省了時間,提高了效率,但也容易讓演員變得依賴設備,心里總有一個可以重配的安慰,雖然壓力小了,卻也喪失了精益求精一遍就過的信念。有的時候配一個長句,后半句沒配好,配音師便把畫面倒回,接著前半句配,我們今天的配音演員大都具有銜接前后語氣的能力。但能力歸能力,一句話分兩次說終究是與一氣呵成說完有區別,只認為觀眾聽不出來是遠遠不行的,配音是藝術與技術的綜合項目,只求技術忽視藝術的譯制片雖然讓觀眾抓不住硬傷,卻也不會被人們記住。想想看,畢克在《尼羅河上的慘案》中那段精彩的案情分析,長達二十多分鐘,如果總是一句話分兩次配怎么可能演繹得如此美妙絕倫?那時雖然設備簡陋,不能輕易地反復重配,給演員的壓力很大,但也正是這些壓力讓每個人都高度重視,力求盡善盡美。無論是上譯還是遼寧兒藝在正式配音前都要看著循環播放的錄像反復把戲過上好幾遍。這不僅對熟了口型,更對情節和人物有了深層地把握。難怪尚華這樣說:"我還是懷念那個工作方式,經過排練......雖然(片子)卷大,但是你不停地在排練,你排熟了。人物的性格,人物的語言,人物語言的節奏,思想感情的表達,都比較連貫了,比較順暢地表達出來,就好像下意識的。進入角色了,那么去表演才比較舒服。"① 我說以上那些話決不是把舊的東西當好事物來宣揚,我要表達的是一種工作態度。我們現在的設備如此先進,不需要再背臺詞、反復排練,我們固然也不提倡這種做法。但是無論怎樣,配出好作品才是硬道理。我們有了這樣一種輕松的配音環境,如果沒有好好利用,反而依賴它甚至有所懈怠,就真的太遺憾了。當然話又說回來,現在片子的制作周期已經遠遠短于過去,以供研究劇情和角色的時間非常有限,配音演員必須在短期內把握住角色。這樣,我們的演員就必須以更高標準來要求自己,不但要在技巧方面下大功夫,而且要大大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在今天想達到過去那種譯制境界恐怕不太現實,但我們要盡最大努力接近那種水平。
最后,還要再強調一下:對口型只是配音最基本的一個要求。如果把對口型當成配音的目的,是絕不可能配出好作品的。
抓住人物的特點
保證了影音同步以后,接下來就要解決人物的聲音問題。雖然每個人的聲音都各不相同,但同一類型人的說話方式是有相似之處的,比如壯漢說話就要粗一點,小瘦子說話就要尖一點,妙齡少女說話就要清純一點,八旬老翁說話就要滄桑一點,把握住這種相似之處是抓住人物特點的關鍵。當然并不是什么情況下都遵循同一種規律,還要因人物特點和不同處境分別對待。下面我就分兩方面詳細說一下。
1、形象特點
形象特點是指定型一個人物形象的總體特點,一般情況下多指性格特點和感情特點。每個人的說話方式往往取決于他的性格,因此我們時常可以通過一個人的話語來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對于戲劇人物,這種語言上的特點就更重要了,因為它是我們認識這個角色的途徑之一。一部戲,人物眾多,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如果沒有一個聲音上的區分,觀眾會很糊涂,而且也大大降低了作品的趣味性。這便是所謂的性格特點。另外,一個人在不同心境下的說話方式也是不一樣的,比如在高興時說話的調值會提高,而在壓抑時說話便很低沉,語氣也會變得凝重,所以配音演員也要通過不同的說話方式加以區分才行。這便是感情特點。好的配音首先要讓觀眾忘記配音的存在,如果時常出現聲音與形象的脫節,以致讓觀眾分了心,這種配音便是失敗的。所以配音演員要有定型的能力,看到角色的形象就要在頭腦中出現他的聲音,并且讓自己的聲音符合要求。絕對不能他演他的我配我的,光對上口型沒有意義。
在《黑郁金香》中,童自榮一人配了兩個角色——紀奧姆和雙胞胎弟弟朱立安。雖然他們相貌極其相似(都是阿蘭·德隆飾演),卻是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哥哥是個行俠仗義、劫富濟貧、英勇瀟灑的英雄,而弟弟卻是個唯唯諾諾、心無城府、初出茅廬的孩子。雖然音色都是一樣華麗漂亮,但由于性格的迥異,聲音也有所不同,而這種差別是很微妙的。在兩個角色第一次碰面時,童自榮把哥哥的聲音壓得很沉,帶著一種穩重,聲音不緊不慢;而配弟弟時,他有意把聲線抬高,用了他慣常的"飄"的配音方式,聲音中透著一種單純和對兄長的敬畏,沒有哥哥說話時的那種力度,有些發虛,給人缺乏自信的感覺。這種巧妙的刻畫將哥倆的性格全部展現了出來,雖然是同一人表演,同一人配音,但從觀眾的角度來看來聽,是完全分得出誰是誰的。這說明童自榮非常準確地抓住了人物的形象特點,尤其是內在的性格特點。
2、音色特點
上面說的形象特點更多強調的是一種內在感覺,對于人物的"造型"是非常重要的。但光有感覺還不行,我們不可能忍受聽見一個老頭發出少年的聲音,因為音色不搭配,所以音色對于配音也不可忽視。音色取決于一個配音演員的生理條件,這是不能靠表演來改變的。其實這一點完全可以跟上一點一起敘述,因為音色特點也是角色形象的一部分。一部譯制片滿足了對口型的要求后,接下來便是解決音型搭配的問題了,而后者跟前者一樣,同樣是配音表演最基本的要求。暫不管配音時情感抒發如何,單是這兩點沒做好就可以認定這不是一部成功的譯制片。而如今這種"低級"錯誤卻屢屢出現,雖然"對口型環節"尚不敢出太大問題,但"人物音色環節"便難逃厄運了。鑒于這種可悲的現狀,我決定還是單拿出一節來說說"音色特點"。
每個配音演員都應該具有一定的變聲能力,這是配音表現力的一部分,但這種本事不能濫用。畢克配杜丘(《追捕》)和波洛偵探(《尼羅河上的慘案》)時的音色就很不一樣,這種變聲很自然,沒有絲毫牽強感,所以在塑造角色音型時也便很舒服。但是我們終究不能把變聲當成一種常用工具。無論是哪里的配音團體,即便是臨時組織的班子也應該像組織樂隊一樣,保證樂器、音部的完整性,如果有音型上的缺位,也只允許小范圍的調整。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導演起著很重要的作用,他們負責挑選配音演員并且分配角色,如果最后出現了音型不搭配的情況,導演就要負直接責任。再好的演員如果分不到能發揮自己專長的角色也不會表現出色,也許反而會成為全片的敗筆。筆者認為《垂直極限》中最大的敗筆便是童自榮配的那個角色,聲音與形象很不相符。童的聲音年輕華麗,而那個角色卻是個留著濃重胡子的大老粗。他雖然配得很努力,但以其聲音條件配那種形象再怎么努力也是夠不著的。中央八臺《西北偏北》的女主角伊芙·肯德爾的聲音明顯偏老,與角色的年輕貌美不太相符。而中央六臺的伊朗電影《天國的孩子》的音型搭配就更糟糕了,小男孩發著柔嫩的女孩聲音,老太婆擁有一副年輕女人的嗓子,這種配音怎么能讓觀眾安心看片呢?相反,把人們的情緒全攪亂了。
在譯制片中也會適當地對原聲音型做一些調整,以適應中國人的審美習慣。比如《魂斷藍橋》中的瑪拉和《亂世佳人》中的斯佳麗都是由費雯麗飾演,她的聲音比較低沉,這是因為英語發聲相對靠后,而歐美人又大都以聲音低沉甚至沙啞作為性感的標志,所以聽原聲并不覺得有什么不適感。但要是換成漢語,還用那種發聲方式就會很別扭了。漢語發聲靠前,而對于傳統的審美習慣而言,像那種嬌小的佳麗形象應該用較為可愛稚嫩的聲線來詮釋才合適,所以譯制當中選了劉廣寧和唐燁來分別為兩個角色配音,最終的效果也很成功。不過如今,隨著國人審美的變化,或者說審美的西化,更多人不習慣聽到歐美人操著細嫩的嗓音,"還原真實"、"原汁原味"被常常提出,因此配音標準也要隨著廣大觀眾的審美變化而不斷進行調整,以適應更多人的趣味。 免責聲明: 以上整理自互聯網,與本站無關。其原創性以及文中陳述文字和內容未經本站證實,對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內容、文字的真實性、完整性、及時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證或承諾,請讀者僅作參考,并請自行核實相關內容。(我們重在分享,尊重原創,如有侵權請聯系在線客服在24小時內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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